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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的父母就不是这么通情达理了。从孩子学会大小便起直到青少年时代,他们往往会把孩子的反叛甚至个性差异视为对自己的人身攻击。

当孩子的自尊心遭到打击,他的依赖性增加了,也愈加相信自己需要父母的保护和供养。情感攻击和身体虐待对孩子造成的惟一影响就是他或她是否要为中毒父母的行为承担责任。

问题是,无论父母是多么刻毒,你还得神化他们。即使你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知道父亲打你是错的,可能还觉得他有理。理性上理解了,却不足以使你在感情上相信自己是没有责任的。正像我的一位患者所说,“当时我觉得他们十全十美。所以当他们待我不好的时候,我想还是我不对”。

你的父母也有自己的否认系统。当你竭力重新构筑起自己过去的事实真相时,尤其当事实真相使他们大为丢脸的时候,父母可能硬说“情况没这样糟”“,事情不是这样发生的”,或者甚至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儿”。诸如此类的话可能会挫败你想重新构筑个人历史的尝试,使你怀疑起自己的印象和记忆力来了。

承认活着的父母给自己造成过伤害固然是困难的,但在他或她去世以后再去谴责对方就更是难上加难。有一种强有力的禁忌忌讳批评死者,批评死者就好像在人家倒下时我们反而要踹人家一脚似的。因此死亡赋予甚至最坏的虐待者以一种神圣感,神化过世的父母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了。

“你是无意的,不意味着你没有伤害我”

无论是“他们没有恶意”啦,还是“他们尽了心”啦,诸如此类的道歉掩盖了这些父母推卸对孩子的责任这一事实。这些中毒的父母,通过推卸责任,使孩子丧失了积极角色的榜样,没有这种榜样,孩子的情感健康发展便极为困难。

许多中毒的父母将一个孩子同另一个孩子作比较,显出他们欲整治的孩子的不足,让他感到是自己做得不够,因而得不到父母的关爱。这促使孩子尽力满足父母的要求,以重新获得他们的好感。采用这种分而治之的策略常常是为了对付那些独立性有些过强,威胁到家庭制度的稳定的子女们。

“金童”被迫担任了家庭里的英雄色。这种孩子,因其不得不承担的巨大责任,被家长和外界人士的赞誉包围者。表面上,这种赞誉好像把这种英雄式的孩子置于比充当家庭替罪羊的孩子优越得多的地位,但是事实上,童年权利被剥夺和童年时被当成家中的顶梁柱,处境都差不太多。无论在童年时代还是在成年生活中,金童都会无情地驱策自己,以达到那根本无法实现的至善至美的目标。

假如你是酗酒者的成年子女,把握自己生活的关键是记住你可以在不改变父母的情况下,自己做出改变。你的幸福没有必要取决于自己的父母。即使父母的所作所为一如既往,你也可以克服儿时的伤痛,摆脱它们对你成年生活的影响。你需要的只不过是向自己保证会这么做罢了。

一旦信任感和安全感受到父母的践踏,若想重新恢复是极其困难的。我们大家在别人会怎样对待自己这一问题上预期的形成是以同父母的关系为基础的。如果这种关系在大多数情况下给我们以情感的滋润,尊重我们的权利和感情,我们长大以后就能预期别人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对待我们。这种正面的预期会使我们在成年的人际关系中较易受到伤害,但更为坦荡。但是如果像乔那样的情况,童年是在严苛的焦虑、紧张和痛苦中度过的,那么我们就会养成负面的预期和执拗的提防心理。

外人很难理解,一个为继父所逼与其发生性关系的岁女孩为什么会有负罪感。自然,答案就在于孩子不愿看到自己信赖的人竟是坏人。总得有人为这些可耻的、屈辱的、可怕的行为负责,既然该负责的不可能是父母,那就一定是孩子了。

但是尽管如此,通常是受害者最终看清了事实。她牺牲了自己,掩饰家庭机体中的疯狂与压力。在她的一生中她都是家庭的守秘者。她背负着为了能保住巨大的情感伤痛生活着自己家庭生活幸福的神话。但由于所有这些痛苦和矛盾,受害者一般总是头一个寻求心理帮助的人。而另一方面,她的父母却总是顽固地否认事实,进行狡辩,拒绝正视现实。

不论什么事都要顺从如果观念是家庭圈子的骨骼,而规矩是肉,那么“盲目顺从”就是拉动身体的肌腱。我们盲目顺从家庭的规矩,因为违抗便会成为家中的叛徒。对祖国、政治理想或宗教的忠诚,同对家庭的忠诚相比,其强烈程度就显得相形见绌了。我们都有这种忠诚,它使我们受家庭圈子、父母和他们观念的束缚,它迫使我们遵守家庭的规矩。如果这些规矩是合情合理的,就能为孩子的成长提供某种伦理道德的框架。但是在中毒父母当家的家庭里,这些规矩是以家庭成员角色的扭曲和对现实的异常看法为基础的。盲目地顺从这些规矩会导致破坏性的、自暴自弃的行为。

平衡这个词暗含安安静静、井井有条之意。但是在中毒的家庭里,维持平衡就像一种危险的高空走钢丝的表演。在这种家庭里,混乱是一种生活方式,它成了这些家庭惟一的依靠。迄今我们所看到的所有的中毒行为甚至包括毒打和乱伦都成了维系这种危险的家庭平衡的手段。事实上,有些中毒的父母常常以增加混乱程度的方式,去抵消平衡的丧失。

在这一点上,你或许会问自己,“这是不是我原谅父母的头一步呢?”我的回答是否定的。这话也许会使你们中的许多人震惊、愤怒、沮丧或迷惘。我们大多数人已被误导着轻信了相反的事实原谅是朝着心理康复迈出的头一步。事实上,原谅自己的父母,以求得内心更为坦然一些并改变自己的生活是没有必要的。我当然明白这违反了我们某些最为珍爱的宗教、精神、哲学和心理原则。依据犹太一基督教的伦理,“犯错是人性,而宽容是神性”。我也明白。在各类帮助人恢复心理健康的从业专家当中,有许多人真诚地认为,原谅不仅是朝着内心平静迈出的头一步,而且常常是惟一的一步。对此我完全不能赞同。

我终于意识到,原谅实际上有两个方面:放弃复仇的欲望和赦免负罪一方的责任。当时,我比较能够接受人们应该放弃报复的欲望的观点。报复是一种十分正常的,但负面的冲动。它能使你深陷于走火入魔的妄想之中,一心要还击以解心头之恨,它带来许多挫折和不快,它有损你的情感健康。尽管报复可以带来一时的痛快,但却能不断挑起你与父母间情感上的不和,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放弃报复的欲望是困难的,但这显然是迈出了健康的一步。但原谅的另一方面是非性质就不是那么泾渭分明了。我当时觉得,无条件地赦免一个人应付的责任,尤其是残忍地虐待过一个天真孩子的人的责任这一想法不对头。到底为什么你要去“宽恕”一个使你胆战心惊,屡遭毒打,使你的童年时代与活地狱无异的父亲呢?你怎么能“忽略”自己几乎每天都回到暗无天日的家中,照料酗酒的母亲这一事实呢?你真的要原谅自己岁时就强奸了你的父亲吗?对这一问题我考虑得越多,便越意识到这种赦免实质上是另一种否认现实的形式:“如果我原谅了你,那么大家便都可以装出以前的事没有那么严重的样子了。”我意识到原谅的这一方面实际上在妨碍着许多人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

所以你可以原谅父母,但反过来最后又更加憎恨自己了。

我也注意到许多患者急于原谅父母以逃避治疗中的不少痛苦。他们认为原谅父母之后,便可以找到通向心情舒畅的捷径。极少数人起先是“原谅”,然后中止了治疗,最后又更深地陷入了忧郁或焦虑之中。

人们可以原谅中毒的父母,但这应当在情感的大扫除结束的时候而不是开始的时候。人是有权为自己的遭遇生气的。

他们有权为从来也没有得到过自己渴望的父母的爱这一事实而悲伤,他们有权不再对自己受到的伤害轻描淡写或打折扣。在太多的情况下,“原谅和忘记”意味着“装出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我也认为,原谅只有在父母以行动来赢得它的时候才是应当的。中毒的父母,尤其是虐待行为比较严重的父母应当承认所发生的事实,承担责任,表现出改悔的诚意。如果你单方面赦免了父母,而他们还在继续虐待你,还在否认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实和你的感情,还在继续责难你,那就可能严重妨碍对你来说非常必要的情感康复工作。如果父母的一方或双方都已过世,你依然可以用原谅自己,摆脱他们对你的情感健康造成的巨大影响的方法医治创伤。

中毒父母的子女是如此地渴望得到父母的赞许,以至于这常常妨碍了他们按自己希望的方式生活。的确,多数子女或多或少都有同父母纠缠不清的现象。如果要问,“你能否拥有自己的思想、行为和感情,而丝毫不顾及父母的希望和期待”,那么很少有人会明确地回答“是的”。事实上,在健康的家庭里,一定的关系交织是有益的。它有助于形成一种归属感,一种融全家人为一体的感觉。但是,甚至在健康的家庭里,这种相互影响也有过头的时候。在中毒的家庭则完全达到了失控的程度。

比如,如果你做了既不残忍也不伤人,但却让母亲感到难过的事情像嫁了她不中意的人,或者到城外去工作找到改善情绪的办法是你母亲的事情。说“你难过我很遗憾”这一类的话是百分之百应当的,但你并没有义务仅仅为了照顾母亲的情绪而改变计划。如果因为母亲的情绪而忽略了自己的需求,你就不仅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母亲了。由此而产生的愤怒和怨恨不仅不能促进,反而会损害你们的关系。如果你在努力之后仍然不能让母亲高兴,你就会感到内疚和无能。

没人教过我们怎样以非辩护的方式做出回应,这就是这一技巧不易掌握的原因,它是需要学习和练习的。还有一层原因是,多数人认为,如果在冲突中不为自己辩护,将会被对手视为软弱可欺。其实事情恰恰相反。只要你镇静自若、阵脚不乱,就能保持住实力。学会使用非辩护的应对方式,尤其是学会对中毒的父母使用这一方式,就其重要性来讲,我无论如何强调都不过分。这种应对方式在打破攻击、退却、辩护、升级的循环方面十分有效。

在对别人使用这些非辩护性的应对以前,先自行演练这一点很重要。演练时,应当设想你的父母就在房间内,正批评或贬损你,这时你就以非辩护的方式大声加以应对。记住,只要你一开口争辩、道歉、解释或试图让他们改变主意时,你就等于把很大一部分主动权交了出去。

表明立场可以明确自己的想法和信念,明确什么对自己是重要的,自己愿意做什么,不愿做什么,什么可以商量,什么不可以商量。问题的范围从重要性上来讲,可以从对最近的一部电影的看法到关于生活的基本信念。当然,在声明自己的立场以前,你首先得决定自己的立场是什么。

愤怒是一种折磨人的情绪。你可能把愤怒同儿时受到的虐待联系起来;可能由自己的发怒联想到你见过的因为生气而失态的人们;可能担心自己发怒会显得不雅从而遭到别人的鄙视;也可能认为正派善良的人们是不发火的,而自己没有权力对曾经给予了自己生命的父母发火。愤怒也是可怕的。你或许会担心自己一气之下毁了别人,或失去理智,或许也会像乔那样,永远无法关闭愤怒的闸门。这类的担心对我们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但事实却仍然是:我们担心发火时会发生的事情恰恰是即使我们不发火也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压抑怒气会使自己忧心忡忡,招人反感。别人同样可能像因为你公开向他们发火那样鄙视你。压抑的怒气常常是令人难以捉摸的它随时可能爆发。爆发时,又往往是难以控制的,除非能够妥善处理,怒气总是具有毁灭性,尤其是任其在你清醒的意识下郁积的话。

中毒父母的成年子女对自己的愤怒总是感到十分棘手,因为在他们成长的家庭中表达情感是要受到打击的,愤怒是只有父母才有权形于色的情绪。多数中毒父母的子女培植了对虐待行为极高的耐受力。可能你只是蒙蒙眬眬地对儿时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些畸形的事情有所察觉。或许,你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心中的火气到底有多大。

增加运动量。将自己的怒气物理化有助于释放体内的紧张情绪。如果不能打网球、跑步或骑自行车,可以清理一下物品快要溢出的壁橱或去上舞蹈课。体力运动也能增加内啡肽的分泌内啡肽是大脑中的一种能使人精神抖擞的化学物质。你将会发现承认自己的怒气会增加精力,提高效率。没有什么比闷在心中的怒气更能伤人的了。不要让怒气强化你反面的自我形象。不能说因为生气了,自己便成了坏人。你可能会因怨恨他人,尤其是怨恨父母,而产生负罪感。大声地说:“我生气了。我是有权生气的。因自己生别人的气而产生负罪感,这并没有关系,假如这是在化解自己的怒气时所必然产生的现象的话。我有这种感觉既不能算对,也不能算错。”

同人谈一下自己的伤心事是有益的,尽管有些人可能不善于倾听。许多人尚未同自己儿时的伤心事打过交道,你的悲伤情绪会威胁到他们的心理防线。列举出你每星期能做到的件事帮助你度过内心的悲伤时期,把这视为你与自己签订的“关爱合同”。你的合同应当包括能带给你愉悦的放松式的活动。这可能是些十分简单的内容,像洗一个长时间的泡泡浴、看电影、多与自己的垒球队出去几次,或者抽空读一本激动人心的小说。不管列举了什么项目,重要的是要去做,不要只是想。

成为一个独立于父母的个人。如实地看待自己与父母之间的关系。正视童年的现实。有勇气承认童年发生的事情与成年以后的生活之间的关系。鼓起勇气袒露自己对父母的真正感觉。不管他们健在还是故去了,抵制并减少父母对自己的摆布和控制。改变自己的行为,假如这行为是残忍的、伤人心的、苛刻的或摆布别人的话。寻找足够的力量帮助自己治愈心中的那个孩子。重新获得成年人的力量和信心。

同父母对峙的目的不是为了报复,惩罚他们,让他们收敛,向他们泄愤。同父母对峙的目的是为了直面他们。一劳永逸地克服直面他们时的恐惧。对父母说实话。

对峙或许不会使你从父母嘴里得到自己希冀的认错、道歉、承认或承担责任这类的结果。中毒的父母中极少有人会对你的对峙做出这样的反应,说什么“你说的全对,我对你太不好了”,或者“请原谅我”,或者“现在我能做些什么向你做出补偿呢?”事实上,结果往往相反:父母会矢口否认,说自己忘了,将责任重新推到子女身上,还会大发雷霆。

我强烈地督促人们同中毒的父母对峙。我这么做只有一个现由:对峙有作用。多年以来,我已经看到对峙使数千人的生活发生了戏剧性的、积极的变化。这并不是说,我不了解人们甚至连想一想要同父母对峙都会感到恐惧的事实。这其中情感上的风险是很高的。但是仅仅因为你去做了,你正在直面很可能是内心最隐秘处的恐惧这件事本身,就足以开始改变你同父母间的力量均衡。

采取对峙行动必须在你感到自己不应对儿时的不幸负责之后。最后一点尤为重要。假如你还背负着童年时代创痛的责任,那么采取对峙行动仍为时过早。你不可能背负着自己认为不该由父母承担的责任同他们对峙。

一定要给每一位父母单独写信,即使有些问题是相同的,你同父母双方的关系以及你对他们的感情还是不一样的。应当先给你认为更刻毒或更具有虐待倾向的那一方写信。你对他的感情更趋于表面化,也更易于挖掘。一旦你通过写第一封信打开了情感的闸门,那么通向另一方父母的情感之流也就会奔淌得更为流畅假如你的父母都还健在的话。在第二封信中,你可以同父母中较为温和的一方就其当年对待你的消极态度和不加庇护的问题进行对峙。

书信形式的对峙,就其原理来讲,同面对面的对峙是一样的。两种形式的开场白都应是“我要对你说一些以前没有说过的话”,都应当涵盖四个重要问题:这就是当年你对我做的。这就是我当时的感觉。它就是这样影响了我的生活。这是我目前对你的要求。我已经发现这四点为所有的对峙提供了坚实、目标明确的基础。一般说来,这一结构包括了你想表达的一切,能够防止你采取的对峙行为变得零散、无效。

首先,假如你的父母对你的痛苦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理解,甚至对他们与你的冲突承担了一小部分责任,假如他们流露出某种诚意,乐意继续讨论、探究和理解你的情感和忧虑,那就为你们共同建立一种不那么中毒的关系提供了很好的机会。你可以成为自己父母的老师,教给他们平等地对待你,在既不批评也不攻击你的前提下与你交流的艺术。你还可以让他们知道,在你们之间的关系中,什么会使你感到愉快,什么会使你感到不快。我不能妄言,这种局面多半会出现,或往往会出现,但它的确有时会出现。只有你逼着父母接受对峙的严峻考验,才能知道他们的秉性到底如何。其次,如果父母没有表现出改变与你的关系的可能,如果他们只不过“一切照旧”,也许你就应当认识到,对自己来说,最有益的做法是同他们保持接触,但期望值要显著降低。我在治疗中接触过许多人,他们不愿同父母一刀两断,但也同样不愿回复到原先的状态。这些人选择了后撤,同父母建立了一种诚挚的但或多或少又有些表面的关系。他们在父母面前不再表现出自己最隐秘的情感和脆弱性。相反,他们将话题局限在情感色彩较为淡薄的内容方面,他们为同父母接触的性质做出了新的规定。这一中间立场对我的许多患者来说似乎是行之有效的,或许对你也能行之有效。同中毒的父母保持接触是可以的,只要这种关系不需要你以牺牲自己的精神健康为代价。第三,即最后一种选择,就是为了自己的情感健康,干脆舍弃与父母的关系。有些父母在对峙发生之后,采取无情的敌视态度、中毒的行为变本加厉。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你可能需要在他们和你的情感健康之间做出选择。你一生都在亏欠自己,现在到了采用新的结账制度的时候了。

在我知道我的期望值太高了。所以,既然这是要我在他们和自己之间做出选择,我还是选择我自己。这也许是我做过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但是请理解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吧:我忽而觉得很自豪,很有力量,忽而又感到内心十分空虚。上帝呀,苏珊,我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精神的健康我是说,精神健康会是种什么滋味?

业已证明十分有效的方法是写一封对峙信并在父母的墓前朗读。这样会给你一种强烈的同父母面对面交谈,并且终于将压在心头多年的话一吐为快的感觉。多年来,作为这种墓边对峙的结果,我从患者和电台节目的听众那儿收到了十分积极的反应。如果到父母的墓前不方便,就朝着父母的照片、一把空椅子,或朝着因为支持你康复而自愿充当你父母的某人宣读你的信。

无论对峙期间和对峙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你最终都是胜利者,因为你有勇气去做。

我现在意识到了,我有权说实话,别人听了受不了不应当由我负责。

像许多中毒父母的成年子女一样,你或许从理智的角度上知道,假如迄今为止你从未在自己的父母身上得到过情感上的关爱,那么很有可能今后你也不会得到它。但是这种理智却不容易渗透到情感的层面上。你内心那个苦苦挣扎的孩子很可能还死抱着这样的希望:有一天你的父母不管他们的局限性有多大终会认识到你是多么可爱,并将他们的关爱给予你。也许你会痛下决心要将功补过,尽管你还弄不清父母对你的指控是否有道理。但是当你回到中毒的父母面前,希望能得到自己在儿时就没有得到的抚爱和肯定的时候,简直就像到一口枯井里去取水一样,你的桶拉上来时一定是干干的。

爱包括的不仅仅是感情,它也是一种行为方式。当桑迪说“我的父母不知道怎么爱我”的时候,她的意思是说他们不知道怎么以爱的方式去行动。如果你问桑迪的父母,或几乎任何中毒的父母他们爱不爱自己的孩子,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会斩钉截铁地说爱。然而可悲的是他们的孩子却多半会感觉从来没得到过父母的爱。中毒父母所说的爱很少转化为抚育关爱的行为。

爱的行为是不会折磨你,让你失去平衡或者引起你自责的情绪的。爱并不伤人心,而是让人精神愉快,爱的行为培育了你的情感健康。当有人向你表示爱的时候,你会感到自己在为别人所接纳、关爱、看重和尊敬。真正的爱造就的是温暖、愉悦、安全、稳定和内心平静的感觉。

一旦你理解了爱是什么,你就会明白你的父母不能或者不懂得怎么示人以爱。这是一个你不得不接受的可悲的事实。

小时候,像所有的孩子一样,你是以父母的赞同或反对作为确定自己好坏的尺度的。因为你的中毒父母的赞同往往是扭曲的,所以这种衡量的尺度常常要求你牺牲自己对现实的看法,去相信在你看来似乎并不正确的东西。作为成年人,可能你还得做出这种牺牲。但是,通过本书中的练习,你已经不再从父母那儿,而是从自己这儿寻找尺度,正在学会相信自己对现实的洞察力。你会发现即使父母不同意你的意见,或者不赞同你的所作所为,你也能够受得住这种煎熬,因为你已经不再需要他们的肯定了。你在界定自己。你越能界定自己,越具有独立性,就越不讨父母的喜欢。记住,受到变化的威胁是中毒父母的天性。中毒的父母是世界上最不愿意接受你新的、更为健康的行为的人。这就是相信自己的感情和洞察力对你来讲十分重要的原因。最终你的父母也许会接受新的你,甚至你还可能将与他们的关系发展成一种颇似成人对成人的关系,但是他们也可能更加固执地竭力维持现状。在任一种情况下,都得由你来将自己从有害的家庭行为模式的繁文缛节中解放出来。

我应当为我现在的样子负责吗?此刻,你也许会想“,等等,苏珊,别的书和专家几乎都说,不该为自己的事抱怨任何人”。无稽之谈,你的父母该为他们所做的事情负责。当然你得为自己成年以后的生活负责。但成年以后的生活在很大程度上是由自己难以控制的一次次的阅历形成的。你不应当为自己还是一个毫无防卫能力的孩子时所遭受的事情负责。你应当负责的是,现在就采取积极的措施以求对此有所作为。